且听风吟（第二章）
by七原 q1097989726
第二章 初见
风间阁李氏，闻名长安，一剑倾泻，在江湖上有着不朽声誉，无论文人还是侠客，似乎在哪里都有他李氏的名字，理所当然的，投奔来的人数不胜数，就算去当个小小的书童，也算有炫耀的资本。
韩信就是如此，不过他是被抛弃在这里的，连续十日的水涝，冲垮了他的村庄，不得已才沿着官道向上，一路来到长安。
偌大长安，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无比热闹，热闹到陌生，空气又潮湿又阴凉，吸入胸肺的都是雨后泥土的腥味，青石街上都是逃荒来的人，裹着衣衫行色匆匆，街道两旁的店家闭紧了门窗，像是惶恐这些人身上有会传染的疾病，有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，韩信抬头看了看阴惨惨的天色，终是叹了口气。
一切都像是恰巧。
恰巧鞋里进了一粒石子，恰巧选择了靠着左手边那堵墙整理，恰巧抬了头，于是——恰巧看到了那五彩琉璃瓦遮挡了半边的沉木底鎏金牌匾。
韩信好奇的退了几步，那三个大字映入眼帘。
风间阁。
铜制风铃叮玲作响，屋檐下突出的部分雕刻出一对双龙戏珠，似是玉质珠子经过风雨洗刷琢磨变的愈发光亮，二龙双爪探出，似是想争夺那颗耀眼明珠，尾巴一摆，就连龙须和龙鳞都清晰可见，当真是栩栩如生，不得不让人赞叹雕刻人技艺巧夺天工。
韩信暗自惊了，心想天子脚下明目张胆雕刻龙，当真是不怕冲撞圣威？
后来又蓦地想起，似乎以前是听到过那个风间阁的名字，是多么的不可一世。
直到看到那扇朱红色的大门，吱吱呀呀的发出喑哑的声响，被人推开了。
这一眼看去，便是呆了。
那人推开门的手，还停在门框上，手修长白皙，指骨分明，每个指甲修剪的晶莹圆润。
向上看去，白衣如羽蝶，下摆绣着一只七窍玲珑的白狐，领口翻出一圈貂毛裘，披散着的紫发垂下来，发尾好看的打了个圈，盛了半弧湿润空气。
再向上，就是他的眼眸，如同黑夜中弥散不开的白雾，白雾中透着一点星光，泫然一点，似是有心，仍是无意，便绚烂了整个空间。
韩信那个时候完全没注意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，那副眸子，夺了心神，直到看了三四眼，才看到那人慵懒挑起的唇角，和被造物主偏爱凝聚而成的面容。
堪称绝色。
然后，便听到那人开了口。
声音柔柔的传了来，好似湖面微波，声音不大，可听的很真切。
“你愿意来我这里做书童么？”声音如羽毛轻抚面颊，整个心都陷了进去。
韩信迷茫的看了看四周，这才确定那紫发人是在跟他说话。
“你是说……我吗？”
“这里还有别人？”紫发人笑的眯了眼睛，“月钱少不了你的，一月三天假期，我们这正好缺个书童，看你的样子似乎认得几个字，磨磨墨摆摆笔应该不成问题吧？”
韩信鬼使神差的点了头，跟在他后面进了那扇朱红色大门。
韩信看着前面那人的清弱背影，垂腰的浅紫长发，和白的几乎清透的衣袂，以及腰间垂着的流苏玉佩，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补丁的衣服，像是转移自己的尴尬一样问道。
“不知兄台怎么称呼？”
那人轻轻的笑了，正当他以为听不到回答的时候，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记住了，我叫李白，你叫我少主就好。”
李白，他默念了几遍，终是记了下来。
他并不知道，李白这个名字在长安城的轰动性，那是可以掀起血雨腥风的存在。
世人都道李氏少主李白乃是万里挑一的练功奇才，学艺回来接手李氏的烂摊子，将一盘散沙尽数整顿，又纳了些能人异士，似乎黑白两道均有染指，就连当今圣上都得让他几分。
几月过去，对李白的了解多了起来。
看他伏案，冬风入帘，吹的窗外野梅盛开，好生绚烂。
那人披散着头发懒散的倚着，如玉双足赤裸，随随意意的把玩手中碎瓷酒杯，指肚抚过杯沿，浅色瞳仁亮了亮，然后直起身子，说出了一个又一个将一族灭门的举措。
韩信想，似乎他知道了为什么这样淡泊清弱样貌俊逸的少年，会被冠称为狐狸。
多疑，狡诈，又富有智谋，他看中的猎物，没有得不到的。
他为他磨墨，看他笑意敷了满脸挥挥手下了命令去灭掉一个又一个帮派，看他和官府周旋始终踩着别人的底线却只能无可奈何，看他黑夜里独自饮了那杯凉酒抬头眼神变的坚韧。
韩信尝试着猜想，他的少主以前经历了什么，才能老练成这个模样，手段狠毒的他为之砸舌，他还是放弃了，那个人，在他眼里，还是成为了迷，直到李白直视他的双眼，亲口将曾经一字一句讲述，神情淡然，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。
始终风淡云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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